八恶人

剧情片美国2015

主演:塞缪尔·杰克逊,库尔特·拉塞尔,詹妮弗·杰森·李,沃尔顿·戈金斯,德米安·比齐尔,蒂姆·罗斯,迈克尔·马德森,布鲁斯·邓恩,詹姆士·帕克斯,查宁·塔图姆,丹娜·格瑞尔,佐伊·贝尔,李·霍斯利

导演:昆汀·塔伦蒂诺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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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5-14 05:18

详细剧情

  寒冷的怀俄明州山谷中,一辆马车载着赏金猎人“绞刑者”约翰·鲁斯(库尔特·拉塞尔 Kurt Russell 饰)及其价值一万美元的猎物黛西·多摩格(詹妮弗·杰森·李 Jennifer Jason Leigh 饰)踏雪而行。途中,黑人赏金猎人马奎斯·沃伦少校(塞缪尔·杰克逊 Samuel L. Jackson 饰)和新人警长克里斯·马尼克斯(沃尔顿·戈金斯 Walton Goggins 饰)相继登上马车,红石镇是他们共同的目标。由于风雪太大,马车停在了米妮男装店,然而熟悉的店主人不知去向,却另有四名不速之客百无聊赖地待在店里。约翰时刻担心他人抢走猎物,马奎斯警惕地扫视面前的陌生人们,多嘴多舌的克里斯不时为紧张的气氛中加油添醋,黛西则似乎等待更大的风暴到来。  仿佛与世隔绝的小店内,即将刮起一场更为猛烈的风暴……

 长篇影评

 1 ) 浅谈昆汀《八恶人》剧本

  当地时间4月19日,昆汀带着12位自己精心选配的演员在洛杉矶为自己前段时间意外泄露的新片剧本《八恶人》搞了一场古灵精怪的所谓朗读会,而且仅此一场,之后的剧本将被打回重写,尤其是最后一章。之所以称之为古灵精怪,是因为虽然称其为朗读会,实际上却是融合了即兴表演、工整走位甚至是辅助道具于一炉的,例如库尔特拉塞尔在剧本中扮演的角色是赏金猎人John Ruth,他生擒了女悍匪Daisy Domergue,为了防止Daisy逃跑,将自己和Daisy铐在了一起,而现场朗读时,相邻而坐的拉塞尔和扮演Daisy的爱波塔布琳的左右手就真的通过一条镣铐铐了在一起,所以,可以将昆汀炮制的这出朗读会看做一出话剧的卸妆彩排,而且这个剧本确实更适合舞台。
  作为昆汀的忠实信徒,不能去现场观战甚是遗憾,于是找出剧本来解馋。前前后后两天时间读完,算是对昆汀这个新的项目有了较为清晰的认识。剧本在一开头就指出本片的呈现格式将是70毫米宽银幕,但个人觉得没多大的必要性,狭小的密闭空间占据了整个剧本的大量篇幅,对广维度的叙述视角依赖性不强,换句话说,情节才是这个本子最迷人的地方。整个故事只有两个场景,暴风雪中的马车和名为“米妮”的杂货铺,昆汀经典的篇章式叙事模式再次归来,剧本被分为了五个篇章:前往红岩镇的马车、枪之子、米妮杂货铺、四旅客、黑夜,白地狱,按照昆汀的构想,第五章将被重写,在这一章中,一干角色在极为昆汀式的乱枪互射中全部暴死,只剩寒风呼啸。
  《八恶人》的故事并不复杂,但是昆汀却非常巧妙的将故事的来龙去脉拆解重排,虽没有当年《低俗小说》那般出神入化,但也起到了出人意料的戏剧效果,而随之产生的黑色幽默,以及精心构想的恶趣味对白,也是昆汀作品所必需的。146页的剧本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赏金猎人Ruth几经周折终于捉拿到了女匪Daisy,带着她乘坐马车前往红岩镇领赏,路上遇到暴风雪,碰上了黑人中校兼赏金猎人Warren,以及红岩镇的新任治安官Chris,二人同样前往红岩镇,被暴雪困住,希望搭个顺风车,一番猜疑磨合后,Ruth同意二人上车。雪越来越大,车夫OB将车赶到了著名的杂货店和驿站——“米妮杂货铺”,希望暂住几日,等雪过了再走。奇怪的是,店主Sweet Dave和米妮都不在,一个诡异的法国人Bob自称接管了此地,店内还休息着一个英国人Oswaldo,一个老者Smithers和一个年轻牛仔Gage,Ruth等人小心翼翼的住下了,殊不知这是一场Daisy的老哥,墨西哥悍匪Jody前来解救妹妹而布的局。于是乎,一场神经紧绷,阴险狡诈,充满未知危险的生死博弈在这群亡命之徒中悄然拉开帷幕,等待他们的,只有相互毁灭的宿命。
  昆汀的聪明之处在于,他赋予了每个角色极其鲜明的个性和经历,这种个性与经历不仅仅丰富了角色自身,而且还能和其他角色产生除主线之外的激烈冲突。好比Warren和Smithers,扮演他们的是塞缪尔杰克逊和布鲁斯邓恩,这两个角色之间的私人恩怨是在主线故事之外的,却是整个第三章“米妮杂货铺”的关键情节,也是昆汀施展自己疯狂而邪恶的想象力的主要落点,这两个角色间的对峙同Jody解救妹妹这条线索没多少必然的联系,却让整个剧本更加好看,更加耐看。除此之外,第四章“四旅客”则完全交给了闪回,之前困扰观众许久的Oswaldo和Bob等人的真实身份也在此揭晓,同时也展现了Jody与其同伙的默契配合,而紧跟着便是接下来的最终章大决斗,观众的心自然也跟着早早的提到了嗓子眼,为其他角色的命运而担忧。扮演这些角色的是蒂姆罗斯和迈克尔马德森等人,在银幕上真正表演起来时自然定会相当过瘾。昆汀确实用精妙的情节布局构建出了阿婆式的悬疑感。
  《八恶人》中依旧充满着能令昆汀的粉丝会心一笑的设置,比如经典的“红苹果”牌香烟这次以烟草的形式再次出现,而一如既往的对待种族主义模凌两可的态度以及对咖啡品味的精彩辩评也构为了对白的主要部分,结尾的乱枪互射更是昆汀钟爱的动作场面。看看当天朗读会的演员名单,从塞缪尔杰克逊这种御用男主到佐伊贝尔这种御用替身演员,基本都是昆汀的亲信,颇为奇怪的是克里斯托弗瓦尔兹为何没有出现在表演嘉宾的名单内。总之,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昆汀剧本,完美展现了昆汀的写作天赋以及他作为电影作者那精准的判断力和掌控力。现在的昆汀,已然步入了创作的成熟期,年轻时的轻狂被更多的老练所弥补和改进,此时他的任何一个举动,都会令喜欢他的人兴奋不已。不管《八恶人》是否会重新启动拍摄,仅仅从这个剧本里,我们就已经嗅到了鬼才那永远才华横溢的无限魅力。

 2 ) “信念”之恶——以信念之名肆虐的暴力

 可能因为个人口味偏重的关系,从《罪恶都市》起,昆汀一直在我关注度最高的导演名单之列。《被解放的姜戈》未能拿到奥斯卡最佳影片(所以政治标准高于文艺标准在美帝亦然),着实是一大遗憾——当年我以为这是一部昆汀风格风格大成之作,暴力不再是一味镜头前挥刃飙血,而是隐忍、掩饰、压抑之后的突然爆发而又戛然而止——这种仿佛数十秒内被送上百丈高空却被一把抽走脚下支架的悬停感,是之前昆汀片里未见的心理生理双重刺激(别忘了《无耻混蛋》里,头皮还是要仔细割的,苏珊娜之死还是在一袭红裙、玫瑰花雨的慢镜头和Ennio Morricone的Un Amico的背景音乐中精雕细琢出来的)。然而在暴力美学之路上,昆汀这个E.T.似乎从未想过吃老本,总要玩点新花样,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所以当朋友跟我说《八恶人》不如《姜哥》好看时,我觉得应该写点什么,至少把昆汀这一部片里的新花样交代清楚,至于好看不好看,各位看官心中自有判断。

 专业和宗教信仰有关,所以本片里用“信念”一词(不说信仰,是不想和宗教信仰混同)定位八恶人之恶的共同主题。昆汀为了点题,特地在片头交代出一个十字架上的耶稣像——这貌似是石刻的耶稣像也或者有一层含义:白雪落在其上,而耶稣像却是深色的,这和我们教堂里看到的耶稣面目不大相符。如果白色的解读是无辜,无恶,那么象征信仰(信念)的耶稣像反而是黑色,这层寓意也算开门见山地点明主题了。

在片中,两位赏金猎人都抓通缉犯。“绞刑人”的信念,是绞刑架,代表了国家的法律体系。无论赏单上是否有注明“dead or alive”,他都坚持把犯人活着带回城镇,他认为只有看到罪犯真的受刑而死,他所知的“正义”才算达成——因此一颗子弹结果罪犯,是frontier justice,是对绞刑执行官(即法律体系)的不尊重。而塞缪尔饰演的赏金猎人,只带着犯人尸体回城镇,然而这只是如他自己所说的“让工作轻松点儿”吗?从后面的对话中,可知他是一把火烧了一个集中营(连黑人同胞都不放过)的反蓄奴主义者,一个自命觉醒的“被侮辱与被损害者”,他对这个世界不公的反抗,便展现为以手刃白人复仇为乐,末尾一章也有点明:“black man,white hell”。他的信念,或者说所谓正义,就是杀掉那些“罪有应得”的白人。那封伪造的林肯的信和他与“绞刑人'在饭桌前的对话部分很有意思:绞刑人一直都不相信自称要去red rock当治安官的南方派系某叛军领导之子,却轻易凭一封所谓林肯的信就相信了黑人赏金猎人(这不是他智商不足判断力的问题,而是一个人选择相信什么会影响他的判断)。最后因为坚持把女犯带回城镇,不仅丢掉了自己的性命,也连累无辜的马夫送命(我理解八恶人不包括马夫和治安官:八恶人指的是两个赏金猎人,老将军,女犯,女犯哥哥和三位同伙)。所以马夫的死,“绞刑人”也是难辞其咎的,这也是这个角色身上“因信而恶”的所在。

女犯人这方面不必多说,就是一群为非作歹的歹徒中的一员。但来救她的她的哥哥,以及其他三位,也都有各自理所应当的信念:妹妹被赏金猎人抓走,要被处以绞刑。作为哥哥,亲情所系,岂能不救?亲情是匪首的信念,而”设局救妹妹“也是他所知的正义,这跟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没有关系。而三位匪帮兄弟甘愿以身涉险,自然是为了兄弟义气,这也是他们的信念,帮助兄弟去救亲人,即是他们眼中的”正义“。

治安官应该是全片最值得讨论也最有意思的一个角色。开始貌似和注定要相遇拼杀的两派全无联系,上了马车纯熟偶然,然而其实却是剧情转折的关键。黑人赏金猎人的详细背景,伪造林肯信件一事是他和老将军共同告知众人的,然而作为南方叛军领导的后代,他评价父辈的举动值得尊敬并非因为这样对,而是称其为一个“lost cause”,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因此值得尊重。所以他并不相信南方派系的理念,从与赏金猎人的交谈可知,他也没有犯人必须受刑而死的信念,通关全片,他是一个“局外人”,并没有理由得罪或者支持其中任何一方,最后没有选择和女犯妥协的原因,是因为咖啡投毒害死了无辜的马夫,而自己快要喝咖啡时女犯并未制止。【不妨设想,假如他当时没有拿咖啡呢?假如绞刑人没有制止他喝咖啡呢?假如女犯制止他喝咖啡了呢(也许不大可能)?以及,最后他会怎么对待受伤的黑人赏金猎人(5w美元赏金)这里就有存在主义的调调了,一个没有信念的人,在选择信与不信中成为了自己;而善与恶,在这信念的选择中充满了偶然性】

小结之,昆汀讲了一个细思极恐的故事。人为了信念(信仰)甘愿冒死或决意杀人,这信念可以是南北之差,肤色之别;也可以是兄妹之情;手足之义;可以是绞刑架,也可以是一封信。是生是死,是杀是留,全系“信”或“不信”。如果说早期昆汀注重表现挥刃飙血的暴力美学画面的视觉冲击,后转涉暴力的条件与效果的讨论,则本片则将暴力放诸哲学和信仰体系中进行了一番观照:这世间所有的杀戮,无不披着信念(信仰)的外衣。“正义”,一旦成为以“信念”之名的暴力,那就难以与恶撇清干系。行为暴力,实质上是精神暴力的外化。片尾则仿佛在交代,任何表面的正义在执行暴力之时,背后总有一双黑手在助力——这里white hell不再指字面意义的白人的地狱,而是正义和善的地狱。

 3 ) 《八恶人》电影剧本

《八恶人》电影剧本

文/〔美国〕昆汀·塔伦蒂诺

译/曹轶

第一章

去往红石镇的最后一辆马车

外景,怀俄明冬季白雪覆盖的山脉,雪

70毫米胶片拍摄的一段白雪皑皑的巍峨山脉景象。

一个壮观的开场远景镜头,背景配以恰如其分的紧张音乐。

在70毫米超宽银幕画面中,我们看见一辆驿站马车被六匹端着粗气的马拉着从这幅画面的下端走过。

(镜头切至)

外景,(前进中的)驿站马车,雪

依旧是70毫米超宽银幕画面中的壮丽景色,镜头跟随着形单影只的车夫,他正努力驱使六匹马赶往避难所。

镜头顺着六匹马向前移动,从马队末尾来到中间再来到头马的鼻尖。

十二只马蹄翻飞,将雪和泥土扬起。

从车夫的主观视角向疾驰的马队看去。

镜头移向车厢轮子,接着是车厢门窗(被窗帘掩住)。透过窗帘,我们能辨认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并排坐着。

车夫O.B.的70毫米超宽特写镜头,他扬鞭赶着马,保持马车轮避开石头行驶在路上。

这时候,他突然看见前方有什么东西。

他勒住缰绳。

马嘴的特写镜头:它们被缰绳勒住。

它们的脚步在雪地上慢下来。

O.B.依然拽着缰绳。

马匹们也在拼命抵抗猛烈的惯性。它们打着响鼻儿,喘着热气,好不容易停了下来。

O.B.抚慰着急停下来的马匹,他看着前方脚下这个挡了自己路的家伙。

O.B.的视角:路中间一个黑人坐在一具用上好皮革制成的马鞍上,马鞍下摞着三具僵冷的白人尸体,抽着烟斗(是黑人,不是那三个死翘的白人)。

黑人把烟斗从嘴边拿开,隔着六匹鸣喘的马儿对赶马人喊话。

黑人:还能坐一个人吗?

0.B.看着这个下雪天坐在路中间三具白人尸体上抽着烟斗的黑人。

O.B.:你是谁?他们怎么回事?

黑人上了点儿年纪。他看上去是那种有点儿狡猾的西部片反派人物的类型,秃顶,两侧有银发,优雅的小胡子,瘦高个。他穿着美国骑兵的深蓝色制服裤装,裤腿两侧有黄色条纹,裤腿被塞在黑色的骑兵马靴里。他的衬衫和贴身内衣并没有任何规制,只求舒适、温暖、自在,那条长长的深灰色羊毛围巾也是如此。但是他那件厚厚的深色外套是美国骑兵的制服冬衣。

他的秃头上戴的不是军帽,而是一顶非常酷的牛仔帽,这是他战后在某处捡来的。

这位北方军官开口说道——

马奎斯·沃伦少校:我是前美国骑兵马奎斯·沃伦少校。眼下,我在法院供职。

这位北方军官从他架在三具冰冷的白人尸体上的马鞍坐垫上站起身来。

马奎斯·沃伦少校:这是几个悬赏缉拿的坏家伙。我口袋里有他们的通缉文件。

O.B.:你要把他们带去红石镇?

沃伦少校:我想你们正是要去那儿,不是吗?

后景处正扬起一场可怕的暴风雪。马车显然是要赶在暴风雪之前到达庇护所。

O.B.:可恶的暴风雪已经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追了三个小时了。我们不可能在它追上我们之前赶到红石镇。

沃伦少校:那你们是打算到半路上的米妮男装店去躲躲了?

O.B.:你说对了。

沃伦少校:能让我上车吗?

O.B.:烟鬼,如果我说了算,就可以。但是我说了不算。

沃伦少校:谁说了算?

O.B.:车厢里的家伙。

沃伦少校:车厢里的家伙不是公司的人?

O.B.:这条不是常规线路。车厢里的家伙付钱包了这一趟车。我告诉你他为此付了不少钱。你如果想跟我们一块儿去米妮男装店……你得跟他谈。

沃伦少校:好吧,我想也只能这样了。

马奎斯·沃伦少校朝车厢侧面的门走去,一管来复枪从车窗伸出来,指向这位前军官。

我们听见拉动枪栓的声音。

来复枪后面的人大声喊道——

来复枪主人(画外):站住!

马奎斯·沃伦停下来。

来复枪主人(画外):走过来之前,把你的两把枪拿出来放在那边的石头上。然后把你的双手举过头顶,慢慢地、慢慢地挪过来。

沃伦少校抬头对着0.B.说——

沃伦少校(对0.B.):这家伙疑心病太重了,嗯?

O.B.(对沃伦少校):确实。

沃伦少校朝来复枪主人指定的那块石头走去。

他把挂在腰间的两把手枪摘下,放在石头上。

然后,他站起来,双手举过头顶,慢慢地朝车厢走来。

我们隐约看见车门上方窗框后的黑暗中有一张戴着帽子的脸。

来复枪主人冷不丁又说——

来复枪主人(画外):就在那儿!

少校站住。

来复枪管从窗框缩回去……

然后,车厢里的人一脚踢开车门,沃伦少校看见了里面的人。

车里的人是一个长相粗犷的白人执法者,头上戴着一顶黢黑的帽子,上唇留着海象胡须一样的小胡子。

他单手举着来复枪指向沃伦少校。

他的另一只手和车厢里另一个女乘客/囚犯的手腕铐在一起。女人坐在他对面,她的手腕和男人的手腕铐在一起,男人被铐住的手拿着一把手枪,指着女人的腹部。

这个看上去也漂亮过(也许在被捕前,也许好几年前)的白人女士穿着一件曾经美过的裙子,脸上挂着曾经性感的假笑。

拿着两把枪的小胡子男人:接下来回答我的问题,我认识你这个黑人。叫什么沃伦上校,对吗?

沃伦少校:马奎斯·沃伦少校。我也记得你。我们曾在查塔努加市共进牛排餐,你是“绞刑官”约翰·鲁斯。

约翰·鲁斯:是我。(稍顿)那是多久以前?

沃伦少校:牛排餐?八个月以前。

约翰·鲁斯:你在这鬼天气做什么?

沃伦少校:我带几个通缉犯去红石镇领赏金。

约翰·鲁斯:你还在干这行?

沃伦少校:你知道的。

约翰·鲁斯:你的马怎么了?

沃伦少校:它年纪不轻了。天气太冷,它没能挺过去。

约翰·鲁斯:关于这个小婊子你都知道些什么?

他用那支手枪的枪管指了指那个女人。

沃伦少校:一无所知。

约翰·鲁斯:连名字都不知道?

沃伦少校:不知道。

约翰·鲁斯:那么我想这能成为一辆幸运的马车。

沃伦少校:我认为天意如此。

约翰·鲁斯开始做介绍。

约翰·鲁斯:马奎斯·沃伦少校,这是黛西·多摩格。多摩格,这是沃伦少校。

沃伦少校用举过头顶的手碰了碰自己的帽檐,轻轻朝她点了点头。

黛西·多摩格张开自由的那只手朝着沃伦少校挥了挥,然后微笑着说——

多摩格:你好,黑鬼!

约翰·鲁斯笑出声来,沃伦少校皱了皱眉。

约翰·鲁斯(对沃伦少校):她就是个小辣椒,不是吗?(对多摩格)小妞,你不知道黑人现在不喜欢被叫做黑鬼吗,他们觉得是羞辱。

多摩格:我被叫过更难听的。

约翰·鲁斯:这个我相信。(对沃伦少校)听说过她吗?

沃伦少校:应该听过吗?

约翰·鲁斯:她不是约翰·威尔克斯·布斯那号人物。但是你也许听说过她的脑袋值多少钱。

沃伦少校:多少钱?

约翰·鲁斯:一万块。

沃伦少校:见鬼,她做了什么?杀了莉莉·兰特里?

沃伦少校:那倒不是。这一万块钱现在算是在我口袋里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能立马答应人上车。何况你是个职业赏金猎人。

沃伦少校:我当然很理解。只不过我对她并没有什么想法。我这些家伙一个值四千,一个三千,还有一个一千,这些对我来说肯定是够了。

约翰·鲁斯(指那三具白人尸体):这些家伙是谁?

沃伦少校:沃伦·范德斯、霍默·凡·胡顿,还有勒贝尔·罗伊·麦克拉肯。

约翰·鲁斯:给我看看他们的通缉文件。就像我说的,动作要慢。

沃伦少校慢慢地从他的外套口袋里掏出通缉令。

约翰·鲁斯放下指着沃伦少校胸口的来复枪,拿起通缉令来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形状细长的金丝框眼镜戴上。

O.B.坐在他的车夫座位上,朝后面的人大喊——

O.B.(大喊):听着,我不愿意打断你们!但是暴风雪就在我们屁股后面追着,我们得抓紧赶到庇护所!

约翰·鲁斯(大声回应):我知道!闭上你的嘴,把马拉好了,别妨碍我思考!

这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仔细阅读通缉令。

然后,他抬起眼睛,把帽檐往上推了推,看着依然举着双手站在面前的这位黑人少校。

约翰·鲁斯做了决定。

约翰·鲁斯:好的,我们来试试吧。但是你得把石头上的手枪放在马车夫那儿。

黛西·多摩格:你不会真的让那个黑鬼上来吧?我是说他可以跟O.B.一起坐在外面,但是别进来——

约翰·鲁斯把戴手铐的手上那支枪换到另一只手,然后用这把金属武器敲向黛西的头骨一侧,发出可怖的撞击声。这个女人被击倒在车厢地板上,手和膝盖触地。血从她的头发里渗出,从她的侧脸淌下来。

约翰·鲁斯那笨重的身体朝车厢地上的黛西低俯下去,没好气地说——

约翰·鲁斯:你喜欢这敲钟的声音吗,婊子?是不是特别好听?再张开你的臭嘴,我就把你门牙敲下来,明白了吗?

趴在地上的多摩格:嗯。

拽了拽和他铐在一起的那只手。

约翰·鲁斯:我要亲耳听你说:“我明白了。”

多摩格抬起头来,看着这个残暴的男人,眼神中闪过仇恨。

多摩格:我明白了。

约翰·鲁斯:这就好多了。

鲁斯把多摩格搞定以后,扭头看向沃伦少校。

沃伦少校:我需要有人帮我把这些家伙绑在车顶。

约翰·鲁斯:等到了红石镇,你给O.B.五十块,他会帮你的。

沃伦少校:是这样,我想O.B.是对的,我非常担心这场暴风雪。如果你也来帮忙,我们可以快点。

约翰·鲁斯(愠怒地):见他妈的鬼,我已经后悔了。我跟她的手铐在一起,怎么可能帮你把这些家伙绑到车顶上。我的手必须跟她铐在一起,她绝对不能离开我身边,直到我亲手把她送进红石镇监狱!你听懂了吗?

沃伦少校:是的,我懂了。

沃伦少校朝车夫座上的0.B.走去。

沃伦少校:你帮我把这些家伙绑到车顶上,我不会让你白干的,到红石镇给你钱。

O.B.:我听说你这几个家伙值八千块?

沃伦少校:没错。

O.B.:你给我两百五十块我就帮你。

沃伦少校:一百五十块如何?而且,到了红石镇以后,头两天我包你喝够。他们在红石镇有一个社交俱乐部。

O.B.:哦,是的。

沃伦少校:我也帮你付一晚在那儿的房费。现在这笔交易不错吧,孩子。

O.B.的脸色亮起来。

O.B.:他妈的,这是笔好买卖!

他俯身,和这位黑人少校握了握手。

O.B.:成交,烟鬼。现在动手吧。

(时间省略)

外景,白雪皑皑的怀俄明山路,大雪

慢镜头。空景。

我们听见马儿在严寒中奔跑和喘气的声音。声音也是放慢的。然后,我们看见两匹头马的鼻子上下跳动着进入画面。它们奋力奔跑,脸也进入了画面。

慢镜头。马儿向前奔跑。

雪花被疾驰的马儿踢碎、扬起。我们只能听见马儿在慢镜头中的声音。

内景,(前进中的)马车厢,大雪

马奎斯·沃伦少校坐在车厢一侧,准备抽烟斗。

约翰·鲁斯和黛西·多摩格铐在一起,并排坐在车厢的另一边。

约翰·鲁斯的手枪放在他的腿上。枪管差不多冲着多摩格的方向……或者沃伦少校的方向……如果有需要。

约翰·鲁斯也在准备抽他的烟斗。

约翰·鲁斯:你的马怎么了?

沃伦少校:上了年纪,早就不行了。再加上这种坏天气,对它来说太难熬了。

约翰·鲁斯:真是太糟糕了。

沃伦少校:是呀。我骑着它跑了不少路。你可以说它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我是那种把蠢动物当朋友的人……可我不是。不管怎样……我会想它的。

约翰·鲁斯划着一根火柴,点燃了烟斗。

约翰·鲁斯:我曾经有一匹那样的马,大概二十年前吧。我管它叫做花椰菜。我曾把它当作我“最好的朋友”。

沃伦少校:它怎么样了?

约翰·鲁斯:几条响尾蛇在我骑着它的时候袭击了它。

沃伦少校在靴子后跟上划着了火柴,点燃他的烟斗。

沃伦少校:你为它伸张正义了吗?

他用火柴的火苗去碰触烟斗里的烟草。

约翰·鲁斯从八字须下面喷出烟。

约翰·鲁斯:当然。

(镜头切至)

外景,白雪皑皑的怀俄明山路,大雪

俯摄,慢镜头。

六匹马拉着车顶绑着三具尸体的马车车厢从镜头里跑过。

(镜头切至前进中的马车厢内)

沃伦少校抽着烟斗。

约翰·鲁斯抽着烟斗。

忽然间,约翰·鲁斯有一些局促不安。

约翰·鲁斯(对沃伦少校):我知道我们只见过一次。我并不想硬套近乎。但是呃……那个你还有吗?

沃伦少校非常清楚这个老家伙指的是什么。

沃伦少校:我还有什么?

约翰·鲁斯:林肯那封信?

沃伦少校:当然。

约翰·鲁斯:你随身带着吗?

沃伦少校的帽檐随着他点头的动作一上一下。

约翰·鲁斯:在哪儿?

沃伦少校伸出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心脏。

沃伦少校:就在这儿。

约翰·鲁斯:听着,我知道你很宝贝这个。我能理解你一定不愿意总把它从信封里拿出来。但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很想再看一眼。

沃伦少校:是的,就像你说的,我不愿意总把它从信封里拿出来。不过既然你救了我的命,我想我可以让你再看一眼。

约翰·鲁斯咧嘴笑了。

沃伦少校小心翼翼地从他的夹克兜里拿出一个信封。

约翰·鲁斯看着那个信封。

沃伦少校小心翼翼地把信纸从信封里拿出来。

约翰·鲁斯戴上他细长的眼镜。

沃伦少校小心翼翼地把叠好的信纸展开,然后递给约翰·鲁斯。

黛西·多摩格对这封信毫不知情。

约翰·鲁斯读信。他的嘴唇翕动着,却并没有发出声音。

沃伦少校看着他。

约翰·鲁斯抬起头来,看着坐在对面的沃伦少校。

约翰·鲁斯(念信):“老太婆玛丽·托德叫我了,我想我该睡觉了。”……老太婆玛丽·托德……(对沃伦少校)这话非常打动我。

沃伦少校:也很打动我。

约翰·鲁斯转身对着多摩格,把信举到她面前。

约翰·鲁斯:臭娘儿们,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是林肯写的一封信。是林肯写给他的一封信。(指着沃伦少校)他们在战争期间有书信来往,是笔友。这只是其中一封。

黛西·多摩格饶有兴趣地抬起头来看着这封信。

然后……咳出一口痰到嘴里,朝信上使劲啐去!

沃伦少校和约翰·鲁斯都惊呆了。

沃伦少校挥起拳头,狠狠抡在多摩格的右脸上……力道足以把她击倒在车厢地板上……车厢门被撞开……多摩格滚出马车……手铐把约翰·鲁斯也拽了下去……还有林肯的信。

外景,马车和山路,大雪

黛西·多摩格和约翰·鲁斯飞出了行驶中的马车,在雪地里翻滚着。

O.B.拉紧缰绳,喝止马儿,疾奔的马刨着雪停下来。

约翰·鲁斯躺在雪地上,抱着摔疼的胳膊,手铐上还拽着头昏眼花的多摩格。

约翰·鲁斯(在冰天雪地中咒骂):……太他妈蠢了——好像把我的胳膊扯下来了!

沃伦少校从停下的马车里钻出来。

约翰·鲁斯拿出一把小钥匙,破天荒地打开了铐着他和女囚犯的手铐。

这下,约翰·鲁斯和黛西·多摩格都自由了。

他并不情愿这么做,但是他的胳膊疼得要死,他必须缓解一下疼痛。

黛西·多摩格朝雪地里吐了一口血,她摸了摸自己被解放的手腕。她看着约翰·鲁斯触摸他疼痛的肩膀。“啊啊啊,他伤了胳膊,太妙了。”她心里想着。

沃伦少校在找他的林肯亲笔信。

约翰·鲁斯朝他大喊——

约翰·鲁斯:我千辛万苦把她从这座见鬼的山上带下来,不是为了让你在差一步到镇上的时候拧断她脖子的!

沃伦少校:都是你把我的信给她看。我可没给她,我只给你了!

约翰·鲁斯:好吧,我俩都有错。

沃伦少校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寻找他那封特别的总统亲笔信。

约翰·鲁斯感觉胳膊好点了。他手里拿着来复枪朝摔倒在地的多摩格走去。

多摩格的牙齿上沾满鲜血,她抬头看着鲁斯。

多摩格:黑鬼把我下巴打掉了。

约翰·鲁斯:你要是毁了他的信,那个黑鬼会把你揍死的。到那时候,我会坐在马车轮子上开心地看着。

沃伦少校找到了信。

信脏了,但没有损坏。

约翰·鲁斯冲他喊——

约翰·鲁斯:怎么样?

沃伦少校:瞧她干的好事。但是还好。

沃伦少校把林肯的信放回信封,然后把信封放回他的外套口袋。

然后这位联邦军军官抓起一把雪,捏了一个雪球,他看着多摩格。

多摩格看着他。

多摩格:黑鬼都是这么对待女士的?

沃伦少校把雪球扔到她脸上。

沃伦少校:你不是女士。

沃伦少校踏着雪走开了。

约翰·鲁斯低头看着她。

约翰·鲁斯:你和那些绑在车顶的家伙就一步之遥,赶紧给我站起来,回车上去。你再开口,我就把你的牙全打掉。

车夫O.B.从镜头外喊道——

O.B.(画外):鲁斯先生?

鲁斯头也没回地回答——

约翰·鲁斯:什么?

O.B.(画外):那儿还站了一个人,在路上!

鲁斯朝O.B.转过身去。

约翰·鲁斯:什么?

沃伦少校和O.B.朝路上那个试着引起他们注意的孤单身影看去。约翰·鲁斯拿着来复枪朝他俩走来。

(主观镜头)

在被白雪覆盖的道路远端,一个男人小小的身影挥动着一盏提灯,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

约翰·鲁斯(对沃伦少校):暴风雪马上就要来了,在这附近转悠的人还不少,你说呢,少校?

少校看着鲁斯先生。

沃伦少校:考虑到我是代表了这些人中的一半……是的……好像有不少。

约翰·鲁斯指着路上。

约翰·鲁斯:你认识这家伙吗?

沃伦少校:这附近的人我认识一些。我有不少时间都是在这山上躲那些打游击的。所以我也许认识这家伙,也许不认识。但我可没等谁。

约翰·鲁斯:你没在等人,是吗?

沃伦少校:没在等。

约翰·鲁斯放低他的来复枪,将枪口对准沃伦少校。

约翰·鲁斯:这就不一样了,伙计。(稍顿)八千块钱对一个黑鬼来说是不少,但是加上一个搭档……一万八千显得更好。

沃伦少校:我根本没什么搭档。

约翰·鲁斯:你当然这么说。

沃伦少校:你怎么不去瞧一眼上面那三个死鬼,他们背后根本没有弹孔。好吧,也许勒贝尔·罗伊·麦克拉肯例外,他确实是我从后面开枪打死的。但是去他妈的,那是他活该。他不仅杀了我搭档,他还想偷我的马。

约翰·鲁斯(对沃伦少校):转过去。

沃伦少校照做。

约翰·鲁斯:把手放在你脑袋后面。

沃伦少校照做。

沃伦少校:你当真认为我和这个家伙或者这个女的是同伙?

约翰·鲁斯把沃伦少校的手铐在背后。

约翰·鲁斯:这是我的问题,小子,我不知道。在我弄清楚之前,你得铐上。

(黑出)

第二章

危险分子

外景,白雪覆盖的山路,日

镜头在路中间陌生人的身后,他面对着马和马车,还有马车夫O.B.。

风刮得更猛烈了,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雪。

约翰·鲁斯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

约翰·鲁斯的声音(画外):把你的武器交给车夫。

路上的陌生人:你是不是有点神经质?

约翰·鲁斯的声音(画外):别说笑,照做。

路上的陌生人:如果你坚持的话。

约翰·鲁斯的声音(画外):我坚持。

路上的陌生人把挂在腰间皮带上的手枪摘下来,递给O.B.。

路上的陌生人:好的,我照做了。

约翰·鲁斯的声音(画外):O.B.,你拿到了吗?

O.B.(大喊):拿到了!

约翰·鲁斯的声音(画外):好的,伙计,一只手柃着那盏灯,另一只手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朝这边走过来,让我能看清楚你,慢慢走。

陌生人背对摄影机举起双手向马车走去。

当他来到马车旁边时,他看见约翰·鲁斯的头在车厢门上的窗框后面。另外一扇窗户不但降下了百叶窗,还拉上了窗帘。

约翰·鲁斯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陌生人。

约翰·鲁斯:我差点就成了个损人不利己的家伙。是你吗,克里斯·曼尼克斯?

这个陌生年轻人依旧举着双手,在凛冽寒风中拎起那盏灯。

路上的陌生人:抱歉,朋友,我们认识吗?

约翰·鲁斯:不怎么认识。

内景,(静止的)马车厢,寒风呼啸

车门关闭的车厢内,沃伦少校的双手被铐在背后,他对约翰·鲁斯说——

沃伦少校:你认识这家伙?

约翰·鲁斯(对沃伦少校):只是有所耳闻。

外景,山路,日

路上的陌生人:就像我说的,朋友,你弄得我很被动。

约翰·鲁斯:让你被动是我打算一直保持的主动优势。

路上的陌生人:不论你是谁,先生,这么对待一个深陷大雪的绝望男人肯定是太苛刻了。但我并不是来找麻烦的,我只是搭个车。我快冻死了。

内景,(静止的)马车厢,日

沃伦少校(对约翰·鲁斯):这个家伙是谁?

约翰·鲁斯(对沃伦少校):你听说过叛军厄斯金·曼尼克斯吗?

沃伦少校:掠夺者曼尼克斯?

约翰·鲁斯:就是他们。南加州的灾难,掠夺者曼尼克斯。他就是厄斯金的小儿子,克里斯。

外景,山路,日

约翰·鲁斯: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克里斯·曼尼克斯?

克里斯·曼尼克斯是一个30岁出头、一口烂牙、看着让人信不过的乡下人,他穿着非常利落的冬装,戴着一顶酷酷的牛仔帽。

克里斯·曼尼克斯:是这样的,恶狠狠先生,我骑着我的马去红石镇,马踩进雪里的一个坑洞,把腿别断了,我只能把它结果了。

内景,(静止的)马车厢

约翰·鲁斯投给沃伦少校一个嘲讽的眼神。

约翰·鲁斯:今天似乎对马儿们来说是相当倒霉的日子。

外景,山路

克里斯:对我来说也是倒霉的日子……直到我看见你的马车。

约翰·鲁斯:你在红石镇有事要办?

克里斯:是的。

约翰·鲁斯:什么事?

克里斯咧嘴一笑。

克里斯:我是新上任的警长。

内景,(静止的)马车厢,日

约翰·鲁斯和沃伦少校交换眼色。

外景,山路,日

约翰·鲁斯轻蔑地哼了一声。

约翰·鲁斯:胡说八道。

克里斯:我恐怕并没有。

约翰·鲁斯:你的徽章呢?

克里斯:我现在还不是警长,我到那儿以后他们会让我宣誓就职,那时候才会有徽章,现在还没有。

约翰·鲁斯:你现在有什么可以证明吗?

克里斯:等我们到红石镇以后就可以。

约翰·鲁斯:连封电报都没有?你懂吧,在他们通知你被雇用了的时候。

克里斯:我历来轻装出门。(稍顿)从上面三个死鬼看起来,(指着车厢顶)我猜你们是正在行动的赏金猎人,我猜你们正要把这三具尸体带到红石镇去领赏金?

这个赏金猎人身体前倾,掀起另一扇车厢窗户的窗板,露出多摩格和坐在旁边的沃伦少校。

约翰·鲁斯:三个死人,一个活人。

克里斯和黛西四目相对。

克里斯:这是谁?

约翰·鲁斯:黛西·多摩格。

克里斯:黛西·多摩格又是谁?

约翰·鲁斯:除了我和绞刑官,对别人来说什么也不是。

克里斯终于看清了坐在车里的所有人。

克里斯:我简直要崩溃了。你是“绞刑官”鲍勃·鲁斯。

约翰·鲁斯:是约翰。

克里斯看见了沃伦少校。

克里斯:你是……沃伦少校。我的天,我面前这个真的是沃伦少校吗?

沃伦少校:真的是我。

克里斯:我的乖乖……有一阵子了……怎么回事,你们在开赏金猎人野餐会吗?没关系,你们带着这仨和她去红石镇领赏金,是不是?

约翰·鲁斯:是的。

克里斯:那么红石镇那个给你们付钱的人应该是我。新任警长。所以你们要想拿到钱,就得把我送到红石镇。

约翰·鲁斯:原谅我没法想象一个镇子会选你去做掉脑袋以外的任何事情。

克里斯:所以我活该冻死,就因为你觉得有些事情难以相信?

内景,(静止的)马车厢

约翰·鲁斯考虑着该怎么做。

他看着沃伦少校。

沃伦少校看着他:“让不让他上车都取决于你。”

约翰·鲁斯:我想不至于。

他一脚踢开车厢门,从腰带上解下最后一副手铐,然后朝雪地里的克里斯脚下扔去。

约翰·鲁斯:戴上,然后进来。

克里斯·曼尼克斯弯腰捡起脚边的手铐。

他看着手里的手铐,然后扔回车厢,手铐咚一声响亮地落在木地板上。

克里斯:不。

约翰·鲁斯:那你只能冻死了。

克里斯:那你就会被绞死。

约翰·鲁斯:为什么?

克里斯(对O.B.):车夫!你能下来做一个见证吗?

O.B.从车夫座爬下来,加入到他们的谈话中。

克里斯(对O.B.):你听见我对这个家伙说我是红石镇的新任警长了,对吧?

O.B.:是的。

克里斯(对约翰·鲁斯):红石镇现在是我的地盘,我现在要进入我的地盘,还得戴着赏金猎人的手铐?不!一个黑鬼和一个黑鬼同情者的手铐?我不会像这样走进红石镇的。(对O.B.)当你到红石镇的时候,你会意识到我说的全都是真的。我希望你,O.B.,告诉红石镇的居民们,就是约翰·鲁斯让他们的新警长冻死了。(对约翰·鲁斯)我可没被通缉。你害死了我,那就是谋杀。

克里斯·曼尼克斯一口气说完这番话。约翰·鲁斯沉默地琢磨着。

沃伦少校打断了他的思考。

沃伦少校:约翰?

约翰·鲁斯看着他。

沃伦少校:他说的没错。

约翰·鲁斯做出了决定。

约翰·鲁斯(对沃伦少校):转过身去。

约翰·鲁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小的钥匙,打开了沃伦少校的手铐。每次约翰·鲁斯把这把钥匙拿出来,多摩格都会盯着它看。

约翰·鲁斯(对O.B.):O.B.,把这位少校的武器还给他。(对少校)我只知道这个看不惯黑鬼的家伙肯定不会跟你合作。我帮你保护你那八千块,你帮我保护我的一万,说定了?

沃伦少校:成交。

他们握了握手。

克里斯:真是伟大的友情。你们想不想躺在地上一起做雪花天使?

约翰·鲁斯:O.B.,我说了,把武器还给少校。

O.B.向车厢弯下腰,把少校的两把手枪还给他。

少校把其中一把插进枪套,另外一把随意地放在腿上。

约翰·鲁斯把黛西·多摩格一把拽回自己身旁。

克里斯·曼尼克斯走进车厢,坐在沃伦少校旁边的座位上。

0.B.在回到车夫座之前先关上了车厢门,隔着窗户对乘客说——

O.B.:从现在开始,车不会停了。要不然我们谁也别想到达米妮男装店。

O.B.从窗前消失,回到了他的车夫座。他把六匹马重新赶起来,拉着车厢向前跑。

内景,(前进中的)马车厢,日

马奎斯·沃伦少校和克里斯·曼尼克斯坐在一侧。

约翰·鲁斯和黛西·多摩格手铐着手坐在另一侧。

克里斯·曼尼克斯从车厢门上的小窗户看着车外快速后退的风景。

克里斯:啊呀!真是太险了。有那么一阵子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他发出非常野性的一声嚎叫!

克里斯:上帝保佑,能活着太好了!我跟你说,鲍勃——

约翰·鲁斯:我叫约翰。

克里斯:等我们到了红石镇,我会请你和沃伦少校吃饱喝足。这是我表达感谢的方式。

约翰·鲁斯:我不和叛徒一起喝酒,我肯定也不会跟他们一起用餐。

克里斯:好吧,“绞刑官”先生,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北方军,虽然你的语气很像。你只不过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约翰·鲁斯:是的,我和那些举着反军旗号烧杀抢掠的失败者势不两立。(对沃伦少校)沃伦,你应该会对这个感兴趣,作为被解放的黑人!

沃伦少校看着克里斯。

多摩格:听起来跟我是同类。

克里斯(对约翰·鲁斯):似乎你看了不少华盛顿印的报纸。(稍顿)不管是谁,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很感激。我命悬一线的时候,你们救了我。

约翰·鲁斯:你要是想让我知道你有多感激……就闭嘴。

克里斯:我会的。但是在那之前,我想知道一件事。他们为什么叫你“绞刑官”?这真是个刻薄的绰号。为什么?

马奎斯·沃伦少校开了口。

沃伦少校:这是个应得的名号,专门针对我们这个职业。

这番话引起了车厢里所有人的注意。

沃伦少校:通缉令上会说无论生死,可是约翰·鲁斯总是试着把他们活着带回来。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叫他“绞刑官”。当你被“绞刑官”抓住,你不是背后中枪死的,你被“绞刑官”抓住……你只会被绞死。

然后沃伦少校转身冲着多摩格说——

沃伦少校(对多摩格):比如说,如果是我把你带回红石镇……你会和那些家伙一起待在车顶上。

克里斯看着沃伦少校。

克里斯(指约翰·鲁斯):他知道你有多大名声吗?

沃伦少校:我想不知道吧。

约翰·鲁斯意识到他们在说自己。

克里斯继续他和沃伦少校之间的谈话。

克里斯(对沃伦少校):是不是还有些南方小子以为拿了你的头可以领赏金?

沃伦少校知道克里斯这话是什么意思。

沃伦少校:没有了。两年前我已经解决了最后几个。

克里斯:就像那句俗语一样,你一眼就能看出南方小子……但是别跟他们聊太多。

沃伦少校闻言大笑。

克里斯转身盯着多摩格。

克里斯(对多摩格):你知道他(指沃伦少校)是谁吗?

多摩格:你问我知不知道沃伦少校人头值的那三万块?是的。我知道沃伦少校和他值钱的人头。

约翰·鲁斯看着沃伦少校。

克里斯向约翰·鲁斯解释——

克里斯:对那些乡巴佬来说,沃伦少校的头就是一座新农场,或者一片大牧场,或者八匹良马,让你能开一个不错的马厩。

克里斯(对沃伦少校):那些乡巴佬到处寻找黑鬼脑袋,但是他们从来没找对人,是不是?

沃伦少校:是,但并不是因为他们找得不够努力。

克里斯:我猜也是。(对约翰·鲁斯)随着战争的进展,赏金也没一直稳在三万,先掉到八千,然后五千。(对沃伦少校)战争结束的时候是多少?

沃伦少校:战争结束时?仍然有不少阿拉巴马的老兵悬赏八千元要我的头。

克里斯:阿拉巴马有一些真正顽固的南方老兵盯着你不放。

沃伦少校:他们确实顽固。他们给的可是八千块美金。不是什么邦联纸币。

克里斯:不过我打赌就算只有五千块,照样有南方人会到处找你。

沃伦少校:这是真的。(对约翰·鲁斯)邦联军不满意我对他们杀戮太盛,所以悬赏要我的脑袋。那些白佬离开家乡和家人,来到这个雪山里找我。从此便杳无音信的人就是找到我的那些人。

约翰·鲁斯:为什么你会被悬赏追杀?

沃伦少校:我从伟伦贝克逃出来以后,南方人把我的存在当作一种公开的侮辱。

约翰·鲁斯:伟伦贝克是什么?

克里斯:你没听说过西弗吉尼亚战俘营的伟伦贝克监狱?

约翰·鲁斯:没有,叛徒,我从来没听说过!(对沃伦少校)你逃出来了?

沃伦少校点头表示是的。

克里斯:哦,沃伦少校可不仅仅是逃出来了。沃伦少校有一个妙计,妙到你忍不住去想为什么之前没有人想到过。(对沃伦少校)告诉约翰·鲁斯你的妙计。

沃伦少校:整座监狱都是易燃物建起来的。(稍顿)所以我把它烧了。

克里斯:有一个新编的团在营地上过夜。四十七个人……烧成了马铃薯片。南方的年轻人,农民的儿子,一群精英。

沃伦少校:所以我说,让他们烧死。我难道要为杀死邦联军道歉?他们为了永远禁锢黑人而战,我为了杀光这些南方白猪而战。尽我所能杀光他们。用枪射,用火烧,用水淹,用大石头砸他们的脑袋,为了杀掉这些南方白猪,我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我加入战争就是为了这个……我也做到了。

克里斯(对约翰·鲁斯):回答你刚才的问题,约翰·鲁斯,当马奎斯·沃伦少校把四十七个人活活烧死,不为别的,就为了给一个黑鬼越狱的机会,这时候南方就开始悬赏要沃伦少校的人头了。

沃伦少校(对克里斯):然而我送他们全都归了西,曼尼克斯。你最好相信我没有回头看过一眼,直到我过了南北分界线。

克里斯(对沃伦少校):但是在北边有一个惊喜等着你,是吗?(对约翰·鲁斯)他们把伟伦贝克所有烧焦的尸体拖出来的时候,发现这些孩子并非都是南方人。(对沃伦少校)还烧了一些你们自己人,是不是啊,少校?(对约翰·鲁斯)他们还找到一些烧焦的囚犯的尸体。(对沃伦少校)找到了多少?

沃伦少校(对约翰·鲁斯):火势有些不受控制,他在夸大其词。

克里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那边的人并不这么认为。并非我有时间去关心北佬的政治,我和我的人也有很多战斗要打,不管怎样,沃伦少校,最后北佬的死亡数是多少?

约翰·鲁斯(对克里斯):你父亲是一个嗜杀的南方军人。他统领一支杀人不眨眼的南军军队。

克里斯:我父亲是为尊严而战,拒绝无条件投降。我们不是虎视眈眈的外来侵略者。我们是你们的兄弟。我们即使战败也是有尊严的。

沃伦少校(对克里斯):那在你为尊严而战的途中,你洗劫过多少黑人的镇子,曼尼克斯?

克里斯(对沃伦少校):这很公平,少校。当黑鬼感到害怕的时候,白人才能感到安全。叛军是为失败的南方而战,他们的第一要务就是给白人制造安全感。

沃伦少校:再说这些仇视黑人的言论,你就上去跟O.B.坐一起。

克里斯:不不不,是你让我不得不说起这些政治的事儿的,我原本不想的。就像我说的,我能活着已经很开心了。我只想看着窗外这些美景,感叹一番我有多么幸运。

克里斯不再看少校,扭头看向窗外。

在70毫米超宽画面中,冬季的白色仙境一览无余,白色的树木、岩石和积雪尽收眼底。

第三章

米妮男装店

外景,白雪覆盖的山路,日

O.B.驾着六匹马拉车向前疾驰。他伸出拳头敲击车厢侧面。

内景,(前进中的)马车厢,日

除了约翰·鲁斯,其他乘客都在打瞌睡。

0.B.敲击车厢的意思是米妮男装店就在前面了。

约翰·鲁斯:大家伙儿都起来吧,我们到米妮男装店了。

其他三位乘客睁开眼睛醒过来。

约翰·鲁斯:这场暴风雪看起来非常猛烈。我们到那儿以后,不管现在是谁在看店,都需要有人帮他把这些马解开,牵到马厩里。我现在和她铐在一起,做不了,你们两个免费搭车的最好能搭把手。

沃伦少校和克里斯都没异议。

克里斯:没问题。我们睡了多久?

约翰·鲁斯:差不多半小时。

克里斯: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但是现在比半小时前好像冷了不少。

约翰·鲁斯:不是幻觉。我已经迫不及待想来杯米妮的咖啡。(对沃伦少校)她提起那个说的老一套是什么?

沃伦少校:她的咖啡?

约翰·鲁斯点了点头。

沃伦少校:浓烈、滚烫,并且香醇。

约翰·鲁斯笑起来。

约翰·鲁斯:对。浓烈、滚烫,并且香醇。

外景,米妮男装店,日

这辆六匹马拉的马车驶到了这幢名为“米妮男装店”的木头建筑门前。

从外观看来,米妮男装店比普通的马车驿站要稍大那么一点,坐落在半山腰上。它名实不符。如果卖两瓶龙舌兰、一瓶梅斯卡酒和一瓶白兰地就叫酒吧,那它就是个酒吧,如果提供炖菜就是餐馆,那它就是个餐馆。它还向马车乘客贩售一些帽子、手套和雪地靴。它也向山区土著提供补给。它还替红石镇的居民收特殊包裹。比如说,《赤胆威龙》里的卡洛斯·罗班特给他的妻子康斯薇拉买了条红色灯笼裤,但是又不希望整个镇子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如果他住在红石镇,他就会邮购这件东西,然后让他们送到米妮男装店,东西到了后,米妮会托人带话给他,他就骑马过来取走。米妮男装店同时也是躲避暴风雪的好地方。这也不是第一次有马车乘客在这儿等风雪过去。米妮和她的搭档斯威特·戴夫还交易物品。其实在他们店里唯一有趣的就是他们交易来的那些东西。如果这表示它是个物品交易商店,那它就是一个物品交易商店。

米妮男装店身兼数职,它唯一不是的,就是男装店。

O.B.把马牵到一个拴马桩,他看见……

另一辆驿站马车停在一边,马被卸了下来。

O.B.的第一个念头是,已经有人来了。他的第二个念头是,这很奇怪。

他看了看周围。

暴风雪来势更凶了……风刮得更猛烈。

他看了看米妮男装店的外面,他看了看米妮男装店的副屋、谷仓,还有它周围白茫茫的旷野。还是米妮男装店原来的样子,却又让人感到一丝毛骨悚然,而这寒风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于是O.B.认为自己的感觉是这么来的。

一个穿着大外套、戴着帽子的胡须男从米妮男装店的前门走出来,来到这令人战栗的寒风中,朝驿站马车走来。就在他走近的当口儿,马车里的乘客打开了车厢门上窗户的遮光帘。胡须男看见四个人坐在里面。

他似乎因此而错愕。

他转过去跟O.B.说话。

内景,(静止的)马车厢,日

四个人都看见了男人的反应。

克里斯:他好像看见我们不太高兴。

约翰·鲁斯盯着米妮男装店的那幢房子看了看。

约翰·鲁斯:我想他们已经有了客人。

外景,米妮男装店,日

穿外套的胡须男朝车夫座上的O.B.走去。

胡须男(法语口音):怎么回事,我们可没准备好接待另一车人。

他指的是另一辆驿站马车。

O.B.:我看见了。你们这儿已经来了一辆车。

胡须男:我刚把那些马都安顿好。

暴风雪已经呼啸而来,以至于他们都必须大喊着说话。

O.B.:这不是我们的原定路线。但是我们被一场暴风雪搅了局,所以我们只能来打扰你们。米妮和斯威特·戴夫在里面吗?

胡须男:他们不在。我替他们照看这个地方。

约翰·鲁斯从马车上下来,走进寒风中,多摩格被他一起拽下来。

约翰·鲁斯:米妮和斯威特·戴夫呢?

O.B.:他说他们不在这儿。他替他们照看这里。

约翰·鲁斯(对O.B.):他们不在……(对胡须男)去哪儿了?

胡须男:他们去米妮妈妈家了。

约翰·鲁斯:妈妈家?你是谁?

胡须男:我是鲍勃。

约翰·鲁斯:什么?

鲍勃:我是鲍勃。

约翰·鲁斯:鲍勃?

鲍勃(法语):是的……鲍勃。

约翰·鲁斯:你是什么人?

鲍勃:我是法国人。

约翰·鲁斯:米妮不在的时候你负责这里?

鲍勃(法语):是的。

约翰·鲁斯:里面有咖啡吗?

鲍勃(法语):有的。

约翰·鲁斯:是不是浓烈、滚烫,并且香醇的?

鲍勃(法语):是的。

约翰·鲁斯:好吧,不管你是谁,帮O.B.安顿下马,在暴风雪到达这里以前,把它们带离这冰天雪地。

鲍勃:我刚安顿了另外一批马。你们必须快点儿,得有人帮忙。

约翰·鲁斯:我这儿有两个好帮手。

他说话的时候,沃伦少校和克里斯·曼尼克斯从车厢里走出来。

约翰·鲁斯拽着多摩格朝米妮男装店大门走去,突然他的胳膊被拽了回去。

他向下一看,多摩格停了下来,蹲在雪地里开始尿尿。

多摩格抬头看着他。

多摩格:总不能不让人尿吧?

好吧,也许她说得在理,约翰·鲁斯没有反对。

内景,米妮男装店,日

镜头推到米妮男装店的前门,只展示出前门。

我们听见约翰·鲁斯在门外企图开门,但是门被钉死了。

然后,我们听见屋里的人朝门外大喊。

屋里的人(画外):踹开!

约翰·鲁斯踹开了前门。狂风灌了进来。约翰·鲁斯和多摩格赶紧闪身进来,鲁斯一把关上门。把风顶在外面,才发现没有门闩。

屋里的人朝他大喊。

屋里的人(画外):你得把它钉上!

鲁斯和多摩格看着他们,一脸诧异。

屋里的人(画外):门边儿有锤子和钉子!

他俩把门抵住,往下瞧,看见了一把锤子和一罐钉子。

多摩格顶住被狂风扑打的门,约翰·鲁斯拿起锤子,抓起一把钉子,开始钉门上的一块木头。他钉好以后,正要放下锤子,这时候屋里的人又冲他喊起来。

屋里的人(画外):你得钉两块木头!

鲁斯和多摩格又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向门转回去。鲁斯从地上拿起另一块木头,把它钉在门和墙上。

做完这些,他放下锤子。

约翰·鲁斯:这门真操蛋。哪个白痴把它弄坏了?

他转脸看着屋里这些人。

一共有三人。

第一个,小个子金发男人,穿着灰色欧版商务套装,他看见有女人进了屋子,便站了起来。

金发小个子(英国腔):上帝啊,这冰天雪地里竟然有女人,你一定冻坏了。

这个金发小个子似乎像个花花公子,不是那种风流过度的花花公子,就是稍有那么一点像。

第二个,穿着灰色旧邦联军官制服的白胡子老人。他自己坐在熊熊燃烧的壁炉边一把舒适的椅子上。他并没有抬起头看鲁斯和多摩格。

还有……

第三个人,独自一人待着的牛仔,他穿着牛仔服,戴着一顶酷酷的褐色牛仔帽。他坐在角落里一个小桌旁,用一把小刀削着苹果,一直没断的苹果皮长长地垂下来。鲁斯和多摩格走进来时,他也没有停止削苹果,但是他抬起眼看着他们。

镜头同时也扫了一遍米妮男装店的内部。就像鲍勃说的那样,米妮并不在。就算从未见过米妮,我们也因为她的缺席而感到失落。只有米妮在,这个地方才会变得生机勃勃、舒适而又温暖。她不在,这里只是一个冰冷冷乱糟糟的屋子。

有一个厨房区域,那儿有一个大肚炉。

两把舒服的椅子摆放在壁炉前,炉子里正噼里啪啦地熊熊燃烧着温暖的炉火。老将军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另一把椅子上原本坐着小个子英国人,他站了起来。

厨房区域的对面,房间的另一侧,是一个酒吧区域。一个小小的吧台,三把吧台凳,四瓶酒,其中两瓶是龙舌兰,一瓶是梅斯卡酒,一瓶是白兰地。

几张小桌子零零散散地摆放着,一人桌到四人桌都有。牛仔小伙子坐在其中一张桌子前。

一张野餐桌放在屋子中间供大家集体用餐。

一架老旧的钢琴摆放在房间角落。

一张宽大的双人铁床放在储藏区的物品当中。这是米妮和斯威特·戴夫的床。

约翰·鲁斯回答那个英国人说的话。

约翰·鲁斯:从雪地里带回来几个死翘翘的家伙,这个怕冷。

英国人:那她该到火边来暖和暖和。

约翰·鲁斯:喝杯咖啡就好了。

鲁斯拽着她向大肚炉和咖啡壶走去。

屋里的人都看见了把两人的手铐在一起的手铐。

约翰·鲁斯一边把多摩格像个布娃娃一样拖拽着穿过房间朝厨房区域走去,一边问那个英国人——

约翰·鲁斯:米妮男装店这回客满了,你们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英国人:大概四十分钟以前。

约翰·鲁斯(指牛仔):他是你们的车夫吗?

约翰·鲁斯在炉子上找到了咖啡。

英国人:不,他是个乘客。车夫匆忙地走掉了。他说他要去朋友家躲暴风雪。天放晴的时候他会回来。

约翰·鲁斯:真幸运。

约翰·鲁斯到处找咖啡杯。他看见一只羽毛被拔了一半的鸡,他皱了皱眉。他找到了一只咖啡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腾腾的米妮咖啡。

他转过身去问多摩格——

约翰·鲁斯:怎么说的来着?

多摩格:咖啡?

约翰·鲁斯:是的。

多摩格:浓烈、滚烫,并且香醇。

约翰·鲁斯:对了,浓烈、滚烫,并且……

约翰·鲁斯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吐了出来。

约翰·鲁斯:天哪,太难喝了!

牛仔笑了出来。

小个子男人笑了出来。

多摩格也笑了。

约翰·鲁斯拿起咖啡壶,把里面的褐色垃圾都倒了出来,他也笑了。

约翰·鲁斯:上帝,那个法国佬做了什么,把他的臭袜子泡壶里了?

他们都笑了。

小个子:我想我们的感受都是一样的,但是说出来就不太礼貌了。

多摩格(指鲁斯):他没有这个顾虑。

约翰·鲁斯:咖啡呢?

小个子指着一个包。

小个子:那儿。

约翰·鲁斯拽着多摩格去重新煮一壶咖啡。他一边准备煮咖啡,一边问小个子英国人——

约翰·鲁斯:你们三个都是暴风雪过去后要去红石镇?

小个子:是的,我们三个都是搭外面那辆马车。你们有几个人?

约翰·鲁斯:满座。包括我、她、车夫,一共五个。

牛仔听见那辆马车拉来了五个人,他抬起眼睛,然后咬了一口苹果。

老将军没什么反应。

小个子英国人的眼睛也抬起来。

小个子:五个?噢噢噢,看起来米妮男装店这几天都会很热闹。

约翰·鲁斯:哪个是井水?

小个子英国人指了指一个桶。

小个子:那儿。

约翰·鲁斯把水倒进咖啡壶,然后把壶放在大肚炉上烧开。

突然间,多摩格也不知道是对小个子男人还是对屋里其他人说了句话。

多摩格:红石镇的新警长和我们一起来的。

三个人,英国人、老人和牛仔都听见了。

约翰·鲁斯:红石镇警长,不可能。

小个子(好奇地):红石镇新警长跟你们一道?

约翰·鲁斯:他撒谎,他才不是什么警长。他是个南方叛军。他就是为了自己不被冻死才这么说的。(对多摩格)我跟你说了“闭嘴”没有?你再开口我就当着所有这些人撕烂你的嘴,我才不管那么多!

小个子英国人看着这个男人和女人之间粗暴的交流,流露出明显的厌恶。

小个子:你还没介绍你的名字,先生。

约翰·鲁斯:约翰·鲁斯。

小个子:你是警察?

约翰·鲁斯:我把她带去交给警察。

小个子:那么你是赏金猎人?

约翰·鲁斯:是的,小鬼。

小个子:你有委任状吗?

约翰·鲁斯听见这个问题很惊讶。

约翰·鲁斯:我当然有。

小个子:我可以看看吗?

约翰·鲁斯:为什么?

小个子:你应该照做,否则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歹徒,根本没有什么委任状,却绑架了这个女人。

约翰·鲁斯(被激怒):你叫什么名字,小鬼?

小个子:我的名字肯定不是小鬼,我叫奥斯瓦尔多·莫布雷。

约翰·鲁斯:奥斯瓦尔多?

奥斯瓦尔多:是的。

约翰·鲁斯:我是有委任状的,奥斯瓦尔多。

约翰·鲁斯从外套里拿出委任状,把它拍到奥斯瓦尔多的手上。

奥斯瓦尔多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眼镜盒。他从盒子里拿出一副眼镜,戴在脸上。他仔细阅读这份文件。

他从文件上抬起头来,看着黛西·多摩格的脸。

奥斯瓦尔多:据我理解,你就是黛西·多摩格?

多摩格正要说是的,就被约翰·鲁斯打断了。

约翰·鲁斯:就是她。

奥斯瓦尔多接着看委任状。

奥斯瓦尔多(看着委任状):这份委任状说,无论生死?

约翰·鲁斯:是的。

奥斯瓦尔多:你已经押送她好几天了,是吗?

约翰·鲁斯:你怎么知道?

奥斯瓦尔多:因为你们看起来像。(他把委任状还给鲁斯)押送像她这么一个绝望又不顺从的犯人似乎是个苦活儿。如果她死了,押送起来会不会轻松些?

约翰·鲁斯一边把委任状放回大衣口袋,一边说——

约翰·鲁斯:没人说这份工作是个轻松差事。

奥斯瓦尔多:为什么你坚持要让她被处以绞刑?

约翰·鲁斯:因为我不愿意让绞刑官空等,他也得生活。

奥斯瓦尔多·莫布雷伸手从他的套装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约翰·鲁斯。

奥斯瓦尔多:我非常欣赏这一点。请允许我正式介绍我自己。我叫奥斯瓦尔多·莫布雷,这个地区的绞刑官。

约翰·鲁斯看着名片。

约翰·鲁斯:真是巧极了。(看着奥斯瓦尔多)看来我给你带了个顾客来。

奥斯瓦尔多看着黛西。

黛西看着奥斯瓦尔多。

外景/内景,米妮男装店/米妮男装店的马厩,日

我们看见沃伦少校、克里斯、O.B.和鲍勃各自的单独镜头,他们把马从马车上卸下……跨过茫茫雪地牵到马厩……到马厩以后把马关进畜栏里。

这四个人——马奎斯·沃伦少校、克里斯·曼尼克斯、O.B.和鲍勃——都通晓如何处置马。

我们也看得出风刮得更紧了。

内景,米妮男装店,日

约翰·鲁斯拉着多摩格和奥斯瓦尔多·莫布雷坐在吧台旁。约翰·鲁斯把梅斯卡酒倒进陶土小酒杯里,给奥斯瓦尔多、他自己和多摩格。

他们喝酒。

约翰·鲁斯从嘴边拿走陶土酒杯,他看着房间对面的牛仔。

牛仔坐在桌边,面前摆着一副牌,他正在玩儿一个单人纸牌游戏。

桌上放着一瓶白兰地和一个玻璃杯。

约翰·鲁斯:那个牛仔小子,他是什么来历?

奥斯瓦尔多:我不知道,他不怎么说话。

约翰·鲁斯:什么叫他不怎么说话?你们一起从那座山上下来的,不是吗?

奥斯瓦尔多:然而他不怎么说话。

约翰·鲁斯:他叫什么名字?

奥斯瓦尔多:我不知道。

约翰·鲁斯:他从未提过自己叫什么?

奥斯瓦尔多:我印象中没有。

约翰·鲁斯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银币。他用拇指把银币弹到空中,银币响亮地当啷一声落在独坐一隅的牛仔的桌上。

玩着牌的牛仔抬起头来。

约翰·鲁斯拖着多摩格向牛仔走来。

约翰·鲁斯:无意冒犯,牛仔,只是想吸引下你的注意。

牛仔向椅子后面仰去,他抬头看着这个赏金猎人,终于开口说话——

牛仔:你做到了。

约翰·鲁斯:我是约翰·鲁斯,我要把这位(指着多摩格)带到红石镇去绞死。我的情况说完了,你的呢?

牛仔向赏金猎人展示了什么叫滑头。

牛仔:实际上……我们家最会讲故事的是我的兄弟厄尔。我从来不擅长这个。这是天赋。一些人有,一些人没有。

约翰·鲁斯低头看着桌边一脸堆笑的他。

约翰·鲁斯:玩儿小聪明,哈?

鲁斯向多摩格转过身去,指着那张单人桌。

约翰·鲁斯:把它掀了。

多摩格照做,把牛仔的桌子掀翻了。牌、白兰地酒瓶和花生撒得到处都是。

约翰·鲁斯朝座位上的男人走近,他的手握在枪把上。

牛仔:你知道你刚打碎了我唯一一瓶白兰地吗?

约翰·鲁斯:你马上就不需要白兰地了。(稍顿)听着,小子,自作聪明的回答可不能不了了之。我在押送一个犯人。一个有同党的犯人。那些同党愿意看见她重获自由,看见我去死。我可不能和一些不知道底细的人同处一室好几天。我不知道你是何许人。你是谁?

牛仔:乔·盖奇。

约翰·鲁斯:什么?

乔·盖奇:这是我的名字。乔·盖奇。

约翰·鲁斯:好的,乔·盖奇,你去红石镇做什么?

乔·盖奇:我不去红石镇。

约翰·鲁斯:你去哪儿?

乔·盖奇:我要去红石镇外九里的地方。

约翰·鲁斯:那是哪儿?

乔·盖奇:我母隶家。

约翰·鲁斯:你母亲?

乔·盖奇:我是个牛仔,刚刚结束了一次长途。我的工作不光在马背上,我也当合伙人。一旦钱挣得差不多了,我就上这儿来跟我母亲一起过圣诞。

约翰·鲁斯:真的?

乔·盖奇:真的。

约翰·鲁斯:奇怪,你看上去不像那种回家过圣诞节的人。

乔·盖奇:那说明表象都不可信,我肯定是回家和妈妈一起过圣诞节的人。和妈妈共度圣诞?那简直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情。(稍顿)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

约翰·鲁斯:目前还满意。(稍顿)离我的犯人远点儿。

他从乔·盖奇那儿走开,看着那位老将军。他看着老人,老人并没有看他。

约翰·鲁斯试着交流。

约翰·鲁斯:你好,老前辈。

老前辈指了指制服上的阶衔。

老将军:将军。

约翰·鲁斯(尊敬地):将军。

老将军:你,是只土狼。

多摩格笑。

老将军:我不想跟你说话。

约翰·鲁斯被激怒了,他压了压火气,然后说——

约翰·鲁斯:我还被叫过更难听的。这很正常,将军,抱歉打扰。

内景,米妮的马厩,日

四个男人把马匹全部赶进了马厩的畜栏里,那里还有另一辆车的六匹马,以及米妮和斯威特·戴夫的老马,米妮的马厩也差不多满员了。

十三匹马。

不是很吉利的一个数字。

做完这一切后,法国人鲍勃对其他三人说——

鲍勃:我会给马喂水和草料。你们进去喝点热咖啡。炉子上有些炖菜,应该快好了。

O.B.:听起来正合我意。(对鲍勃)不管这场暴风雪有多猛,我们都得喂这些马。所以我和克里斯最好从马厩拉一条绳子到男装店正门。

鲍勃:好主意。

0.B.和克里斯拿起一卷绳子和一些长钉,开始做这件事。

沃伦少校(对鲍勃):我来帮你。

鲍勃:不用,别担心,进去暖和暖和。

沃伦少校:你顶着暴风雪照顾这些马,我提出帮忙,你却拒绝?

鲍勃:你是对的,谢谢帮忙。

接下来,两个男人开始忙碌地给劳苦功高的马儿喂饲料和水。

外景,米妮的马厩,日

克里斯和O.B.在狂风暴雪中拉开一条绳子。

内景,米妮男装店,日

约翰·鲁斯和多摩格坐在吧台和绞刑官奥斯瓦尔多·莫布雷喝酒。

奥斯瓦尔多正在自说自话。

奥斯瓦尔多(对多摩格):你是因为谋杀被通缉的。为了进行我的推理,假定你确实杀了人。

约翰·鲁斯轻蔑地一哼。

多摩格瞥了约翰·鲁斯一眼,然后看着奥斯瓦尔多。

多摩格:那么……假定是这样?

奥斯瓦尔多:约翰·鲁斯想把你带到红石镇去接受审判,裁定你是否谋杀。那么……如果……你被判有罪,红石镇的人会把你带到镇子的广场去绞死。作为绞刑官,我会执行绞刑。如果这一切都发生了,这就是我们文明社会所说的公正。(稍顿)但是,如果被你杀掉的人,他的亲人和爱人现在正在那扇门外,他们撞破那扇门,把你拖进冰天雪地,把你吊死……这就叫私人执法。私人执法的好处在于,它大快人心,不好之处在于,它有颠倒是非的可能。

约翰·鲁斯(对多摩格):这不适用于你,你罪有应得,但是其他人也许就没那么活该。

奥斯瓦尔多:但是,说到底,这两种情况到底有什么区别?真正的差异就在于我,绞刑官。对我来说,我并不在乎你做了什么,当我对你执行绞刑时,我也不会从你的死亡中获得快感。这是我的工作。我在红石镇绞死你之后,我就去另外一个镇子,在那儿绞死下一个人。那个拉下控制杆扯断你脖子的,是一个冷静的人。这种冷静才是公正的精髓。离开了冷静,公正总会有变得不公正的危险。

然后,我们听见门外克里斯和O.B.来了。

外景,米妮男装店的前门,日

克里斯推了推门,门没开。

然后,他听见屋里的人齐声大喊。

屋里的人(画外):把门踹开!

克里斯和O.B.对视了一下。

内景,米妮男装店,日

克里斯·曼尼克斯把前门踹开了。风从屋外灌了进来。克里斯和O.B.闪身进门,曼尼克斯把门关上。挡住了风,却发现没有门闩。

屋里的人:你得把门钉上!

克里斯紧紧顶住门,O.B.拿起锤子,抓起一把钉子,把钉子敲进门上的一块木板。他钉完以后打算放下锤子,那些人又对他喊叫起来。

屋里的人:得钉两块木头!

O.B.和克里斯看了他们一眼,然而还是继续用钉子把另一块木板钉上了。

O.B.钉好门以后,放下锤子,说道——

O.B.:上帝啊,这是什么破门!

克里斯转过身,看见了这个屋子和一屋子人。

克里斯:哦,我明白了,什么男装店,真是个笑话。

他看见了吧台边的约翰·鲁斯、房间另一边的大肚炉和咖啡壶。

冻僵的克里斯和0.B.朝咖啡壶走去。

克里斯(对约翰·鲁斯):咖啡如何?

约翰·鲁斯朝大肚炉走去,当然多摩格也跟着,约翰·鲁斯说——

约翰·鲁斯:现在好多了,容我自卖自夸一下。

O.B.找到了杯子。

克里斯倒上咖啡。

约翰·鲁斯和多摩格也凑过来。

奥斯瓦尔多·莫布雷也来了。

克里斯和O.B.喝着咖啡。

他们都还挺满意的。

O.B.:还不错。

约翰·鲁斯一边和克里斯还有O.B.说话,一边朝奥斯瓦尔多的方向晃动拇指。

约翰·鲁斯:猜他是谁?

克里斯端起一杯咖啡开始猜。

克里斯:水牛比尔?

小个子英国佬笑。

奥斯瓦尔多:哈哈哈,才不是。我是奥斯瓦尔多·莫布雷,我是——

约翰·鲁斯打断了他。

约翰·鲁斯:他是红石镇的绞刑官。

克里斯和O.B.都抬起头来。

克里斯:哦,是吗?

奥斯瓦尔多冲他微笑。

奥斯瓦尔多:是的。

克里斯伸出手去,他们握手。

克里斯:很高兴认识你,莫布雷先生,我是克里斯·曼尼克斯,红石镇的新任警长。

乔·盖奇和老将军都抬起头来看说话这位。

手上铐着多摩格的约翰·鲁斯一边喝着梅斯卡,一边说——

约翰·鲁斯(大声地):放屁!

曼尼克斯先生和莫布雷先生握手完毕,他们都看着粗鲁的鲁斯。

克里斯:不用理他。

约翰·鲁斯继续他粗鲁的言行。

约翰·鲁斯(大声):放屁!(对克里斯)你要是他妈的新任警长,那我就见了鬼了。

克里斯(对鲁斯):挺好的,那你就能向马厩里你的黑鬼朋友介绍新伙伴了。

克里斯不理约翰·鲁斯,继续做介绍。

克里斯(对奥斯瓦尔多):我身边这位是马车夫O.B.。

奥斯瓦尔多和O.B.握了握手。

约翰·鲁斯:这是你说过的唯一一句真话。

克里斯不予理睬。

克里斯(对奥斯瓦尔多):你来红石镇是为了给兰

 4 ) 为何昆汀的电影如此好看?(写在电影《八恶人》上映之前)

有很多伟大的导演都是宿命论者,从哲学的角度来看,电影所能带出来的最大问题也必然是关于生与死的考虑。在小津安二郎或者沟口健二的电影里,结局是早就铺设好的,死是一种必然,不同的是讲解这个问题的方式,不管是使用温情脉脉的都市伦理剧还是用神鬼怪谈的魔幻神话故事来表达这种死的哲学,电影的内核都是一种凝固起来可以仔细观察一番的悲剧情结。三岛由纪夫在《叶隐入门》里阐述日本人生而为死,向死而生的观念,正源于这种古希腊式的悲剧向往,所以六七十年代的电影无论表现手法如何夸张或失真,其主题意图都是非常庄重、严肃和黑暗的,所有的怪诞元素都是为这个悲剧主题服务。(参考黑泽明《生之欲》,小津安二郎《东京物语》,筱田正浩《心中天网岛》,沟口健二《雨月物语》,大岛渚《感官世界》)

电影的发展实际上也是电影哲学的发展(当然这个命题太大),譬如在周星驰早期的电影里,庄重、严肃的主题被肢解破碎了,甚至涂饰在了表现手段上,成为外在逗人发笑的面具——也正是通常所说的后现代主义对电影核心破碎后的重新架构。在香港无厘头搞笑电影的黄金年代,也是香港电影服务于资本的高潮岁月,正标志着香港喜剧电影导演正式走下神坛,观众至上的时代到来。当然,周星驰后期导演的作品可谓是对早期固定模式的逐渐修改,如果说《功夫》和《食神》讲的差不多是同一个故事,那么《西游降魔篇》更多的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强调融入进去的一些质朴、圆融的佛家思想(无论周星驰把这个思想讲的怎么样),在这里他还是很认真的讲完了一个悲剧,迎来了古希腊式核心主题的一次回归,逐步完成了对早期电影反叛精神的再次反动。

在电影的表现手法上,昆汀是个集大成者。据说他早在一家录像带租赁店打工,从西方很少有人问津的香港电影到侠道情结的意大利通心粉西部片再到公路电影,由于工作的便利,近水楼台,他自然是看了不少,非科班的出身让他的电影一出生就自然带有一种非正统的邪惑气质,比起其他一本正经拍摄电影的科班导演,他更多是在电影里完成了对各种元素随心所欲的裁剪和拼贴。当然,这些元素对于普通观众必然是新鲜、刺激的,因为几乎没有人比他知道的更多。他曾大大咧咧的承认道:对,我就是在抄,伟大的艺术家都是高明的小偷。一击致命,直接打破了北野武在《阿基里斯与龟》里构建的关于“完美的自创艺术是否真的存在?”这一疑问怪圈。


至于对电影,我和对文学一样始终秉承同样一个观念:编织手法和编织元素是否同样新鲜有趣,我甚至觉得对于主题意图不用过分苛求。因为艺术毕竟更多的是一种形而上的精神需求,波德莱尔厌恶哲理诗,纳博科夫憎恨苏联文学,费尔南多·佩索阿认为不要依托别人手臂扶撑来做梦本质上都是一回事,那就是艺术更多的是在于启迪而非说教,在电影里一次灌注太多的深刻主题更像是导演在影院里完成对观众一次刻板的集体培训。


在昆汀的电影里,很少看到这种说教,坏人和好人之间的边界是模糊不清的,如果说乌玛·瑟曼在《杀死比尔》中饰演的女杀手有一个为“母爱和救赎”而杀人的信念,那么她也会毫无仁慈的结果掉一个孩子的母亲。结果就是电影主线里一路机械式的杀杀杀,屠戮无数。在电影里昆汀完成了对传统说教的反叛,从观众的角度来看,好人和坏人的模型并非是固定的,随着视角的转换好人和坏人的关系可以随时变换。这点在《低俗小说》就相当明显,约翰·特拉沃塔饰演的杀手在电影前半部分还可以面不改色、干脆利落的杀人,和乌玛·瑟曼饰演的情妇完成了一次电影史上闻名的扭扭舞,却在电影后半部分被布鲁斯·韦斯利饰演的拳击手毫无征兆地杀掉,观众甚至不必太过于感伤,因为电影上半部分的主角在下半部分成了无关紧要的配角。观众由此发现,原来一部电影里可以不止一个主角,甚至发觉只要留心,在电影里每个人都可以是主角。在生活里,我们每个人可不都是以自己为主角架构表演的舞台吗?


在电影音乐的使用上,昆汀是个有趣味的杂家,从早期电影中的配乐中可以一窥端倪,不同于克里斯托弗·诺澜这种在电影里泛滥使用复杂管弦乐的英国导演,昆汀更多的是采用相对粗糙的摇滚音乐,然而这类音乐本身就非常贴合导演的气质,在烘托气氛和表现角色性格方面,导演简直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英国导演诺澜曾因使用过于华丽复杂的BGM而被人批评)。纵观昆汀在电影里对音乐的使用,简直就可以发掘出一部原汁原味的美国地下摇滚发展史。


在过去的流行音乐发展史里,美国的pavement乐队曾经使用过高保真的设备特意录制出一些低保真音效的音乐,借此缅怀音乐的发展历程和已经逝去的黄金年代,在电影界,导演昆汀似乎也有同样的癖好,在电影《金刚不坏》中,我们可以发现老式电影放映中常常看到的的斑点(是由两卷电影胶片在粘合的过程中形成的),其实是导演使用现代技术刻意为之。另外可以了解的是在昆汀的片子里很少看到一般悬疑犯罪电影所里常见的冷峻暗调色彩。(例如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主演的《禁闭岛》),我们更多看到的是对金黄色和暗红色的大量配合使用,个人认为一方面是色彩绚烂好看,也贴合剧情中大量流血冲突的情节,另一方面可以作为缓冲有效降低观众在观看血浆杀戮电影时所产生的不适和罪恶感,从而流畅的完成观影体验。

在电影《被解救的姜戈》中由于故事背景不再适合使用金色和暗红色的搭配,因为在传统的西部片中,色调往往较为暗淡,色系也比较贫乏,所以导演除了在字幕上使用了影迷熟悉的字体,字体颜色还是暗红色之外,对风景的拍摄也格外用心,金黄色的麦田和周围混乱糟糕的环境形成强烈反差,还第一次到看导演拍摄的雪景,另外吉米·福克斯主演的姜戈穿上了色彩鲜艳,造型夸张的服饰,这些都是反传统的元素,并且象征着他内心浓烈的反抗强权统治的精神。

昆汀作为编剧喜欢在台词上采取一种讨巧的方式来愉悦观众,大量复合长句夹杂着粗鄙的美式俚语听起来有一种爆破的效果,而且兼具说唱音乐般的节奏和韵律,另外一个有趣的点是昆汀导演本身也是演员,并且他非常乐意在自己的电影中以各种各样古怪的方式去死。在好友罗伯特·罗德里格斯执导的影片《杀手悲歌》中昆汀饰演的酒保被主角一枪爆头,在自己执导的电影《刑房》中因感染芥子毒气全身溃烂而死,在与罗伯特·罗德里格斯合作的《杀出个黎明》中被僵尸咬到后变异直至被杀死,在《无耻混蛋》中饰演德国士兵,一出场就被布莱德·皮特主演的美国军官击毙并割下视为战利品的头皮,在《被解救的姜戈》中身背炸药被主角姜戈炸死等等,这些都可以看出导演在电影中通过打破传统电影的结构并进行重组来宣告对电影本身的革新与反叛,例如导演在电影里对死亡所采取的态度,从来都看不出一丝温情,姜戈对瓦尔兹医生的死,《金刚不坏》里前半部分漂亮女主演们的集体死亡,不仅没有太多铺垫和征兆,而且在电影里导演也不会给予太多哀悼。当然坏人们往往会在最后得到极大的惩罚,这也说明了这些电影本身在价值观念上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其目的是打破人生固有的结构,从宿命论转向不可知论,毕竟这也是很多犯罪悬疑电影的精彩核心,导演的态度其实也可以体现出相当一部分现代西方人对待死亡所采取的哲学态度。

 5 ) 这4个贼也够笨的

事先设计,又是投毒,又是在楼板下埋伏,结果还全线阵亡,而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赏金猎人,只需有人在窗口瞭望,两人埋伏在门边,等那个赏金猎人一进来,biu~~biu~~biu,救出妹子,和其它人谈判,大家相安无事,各走各路,不就OK了

 6 ) 拖沓成疯

我也是醉了,怎么总在慕名而来想好好看场电影时,遇见的全是些冗长拖沓却又备受好评的电影,把我骗去后rigmarole了我一脸,难道真的是我耐心不够吗?先是《老炮儿》的散漫无着,接着又是《荒野猎人》的气闷,然后今天又被昆汀塞了一脑门与高潮几乎没什么关系的南北战争的老话。低级的悬疑设置以及把观众蒙在鼓里的可耻做法(怎么,是想让真爱粉们嗲声齐呼:昆昆就是霸气,他不告诉你们谁也别想知道?)。 我扪心自问,文艺片看了这么多,坐定看戏的功力还是有的,也知道等大包袱急不得,可这个前提就是这真的是有效的铺垫才行啊。就这部,别说前半部我看得摸不着头脑了,就连杀人的时候我也直想快进。 别的一些小缺点、老技术啥的我就不说了,只说最明显的漏洞。片名叫hateful eight对吧,可这八恶人到底是谁根本不清不楚的,难道说那两个赏金猎人和shriff也都算恶人?反正海报上那八个人是有他们的。而假如说是主演的、戏份最多的人竟然还真的不包含在八人之内,那我真不知道起这个名字是几个意思。 还有最大的一个漏洞是影片始终也没有交待假的hangman他的证明是怎么弄来的。我们当然可以不用交待自行猜测这是为了救Daisy而他自己决定就采用这个身份,本来这也没什么,可这是一个和犯人关系非同一般的身份而且还要麻烦地伪造身份证明,除非他能利用这个身份得到一些方便,否则如此大费周章根本没任何必要。而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导演故意这么做来增加悬疑度,混淆观众的视听,结果却处理得如此粗糙,如此令人不信服。另外还有那个没来由的画外音,一下子使这个片子不自然的不是一点两点,给人一种导演拍不动了,干脆来几句话糊弄一下完事的感觉。 这两分全给的是西部风味的台词。所以我觉得这要是部有声书的话兴许我能给打个高分。

 短评

四五十年代的时候有福特和霍克斯,六七十年代的时候有莱昂内和佩金法,现在,有塔伦蒂诺,能和这货处在一个时代,是当今每一个影迷的幸运。

4分钟前
  • 文森特九六
  • 力荐

新龙门客栈

6分钟前
  • 段小楼
  • 推荐

川普和奥巴马终于走到了一起

7分钟前
  • 汽车大师
  • 推荐

血浆最少 脏话最少的昆丁电影 不变的是永远都那么话痨 杀个人还要唠叨个没完

12分钟前
  • 看片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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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今天真是很爽的一天 荒野猎人和八恶人 ! 开心 昆汀还是so魔性 同样是和荒野猎人一样冰天雪地的布景 但对白和角色表现方式一出来 就有一股浓浓的昆汀味儿 哈哈 对味儿

17分钟前
  • 壹贰得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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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汀的片子最大的特点就是不管是在影院看的,还是在家里看的,感觉都没什么分别。这部片子更加加深了我这种看法。

22分钟前
  • 洛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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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狗的叙事结构与舞台背景,无耻混蛋的人物塑造站队与冲突,姜戈的主题升华,三部前作的糅合与突破。年过半百的昆汀逐渐抛却了对女性的恋足癖,却愈发痴迷于爆男性蛋蛋的快感,这难道是一种中年危机的暗示?!

25分钟前
  • 梁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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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汀版龙门客栈,话痨版无人生还。人人心肠都不软,个个死于话太多。

29分钟前
  • 芦哲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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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怎么表达对昆汀的喜爱,只能说“导演,你一定要死得晚一点啊”

34分钟前
  • 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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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唠、血腥、突然死亡以及稍微玩下的结构,仍然很昆汀。不过,比最巅峰时期的昆汀,就是少了些趣味和潇洒吧

35分钟前
  • 桃桃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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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汀这次并没戏仿通心粉西部片,而是做了一个自己风格的西部片。舞台剧式封闭环境下的结构化电影,全靠细节和对白来构建一个合理说辞。每个角色都试图讨价还价,每一细节也都具有存在的理由,可以说是最昆汀也最不昆汀的一部电影。但它没有任何惊喜可言,一切都在观众可以预料的范围之内。

40分钟前
  • 大奇特(Grinch)
  • 还行

两次读林肯的信:”老太婆玛丽托德在叫我了,我想是到该睡觉的时候了。“正不解为什么说这句感人时,响起片尾曲,一听就是Roy Orbison的《There Won't Be Many Coming Home》。好像是那么回事,平日里最熟悉不过的东西,最不经意,有一天,又是最容易打动你的。

42分钟前
  • 海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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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一段算有趣,驿站前半勉强有趣,从杰克逊打死老头开始就往无趣的方向去了,到画外音冒出来悬念转向整个就无厘头了,最后还折回原路等于烂转折也白玩了。从三一律角度看,当地底下冒出来一个人打破空间封闭性时,整个故事基本就完蛋了。一星半不入

46分钟前
  • 东遇西
  • 很差

“那种冷静才是正义的本质。”前1个半小时的铺垫,冗长墨迹又碎碎念,真正冲突开始后,好戏登场,又无奈各种死法太没说服力,血浆、暴力都有些胡来,乱了故事分寸。即便这样也比《荒野猎人》好几倍。依然惊艳的地方:开场的摄影和配乐、塞缪尔的大黑鸟、詹妮弗·杰森·李前1小时的抢镜配角演出……

51分钟前
  • 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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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汀又把人家蛋蛋轰了 昆汀又把人家蛋蛋轰了 昆汀又把人家蛋蛋轰了 !

54分钟前
  • Jorr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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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西小姐竟然没有那个奥斯卡奖,真是白瞎了那么多血泼脸上了。

56分钟前
  • 黄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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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回体的西部侦探片,恋脚癖变成轰蛋癖,对白功力依旧醇厚,至于整体水平你开心就好

58分钟前
  • 海洋之 婧
  • 还行

明年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应该就是这部电影,融合了[落水狗][无耻混蛋][姜戈]甚至[杀死比尔]的所有优点,对于昆汀的粉丝来说,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元素!很少能有编剧像昆汀一样,把群像的人物写的个个都那么个性鲜活,章回体的结构和叙事同样完美结合,激爽到让人觉得三个小时实在太短!★★★★★

1小时前
  • 亵渎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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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汀这话唠真是...第八部就一股絮絮叨叨的老人气了。把“龙门客栈”搬到了美国西部,血浆喷得噗噗噗。剧本最后回归主旋律,看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1小时前
  • 同志亦凡人中文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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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狗式的团伙犯罪加姜戈式的时代人物设定,昆汀一定是驱魔人的粉丝吧!就是开始入戏有点慢,不知是不是为了藏包袱?过了半小时就变得每分钟都很精彩了,开放空间的客栈,人物都能互相看到对方,像是舞台剧不断在枪战和悬疑剧间转换。章节体很好地和叙事结构融合在一起,最关键是真的好看

1小时前
  • 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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